雀首

艹采

有家有室



the  辣死特  万   


意识流都算不上的,梦游流吧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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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没见过洛杉矶凌晨四点半的太阳,我见过东北四点半的月亮




进站了,沈阳




周九良清醒又困顿,似睡非睡的




他要想很多事情,在脑子里盘旋往来




要想工作,想未来,想孟哥,想自己,窗户外好多人排队上车,好多人顺着拥挤的人流下车,周九良望着望着就打断了乱八七糟思绪,一张张陌生的脸在他眼前略过,嫂子的样子浮现出来




今天猜她要来接我们




孟哥疼他,孟嫂疼他




干涸的河流又突然一发不可收拾奔涌而来




东北嫂子踏着浪花,小个儿,肤白貌美,闭上嘴我是东北的,一亮嗓东北是我的,大咧咧人缘好,朋友满天下,总之很优很秀很优秀




他个人由其佩服嫂子,一次在孟哥家吃饭,他握着遥控器守住一个伦理剧,嫂子围着围裙一会厨房跑出来瞅一眼,一会跑出来瞅一眼,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说“看着没,这就是瞎自己坚持的下场,我小时候就跟我家里说过,年轻时我爱咋玩咋玩别管我,但结婚对象一定得你们给我挑,不然我就不结婚”




青春修炼成一本江湖手册,在腥风血雨里闯荡颇为潇洒,到处流传她的传说,然后在三十有五那年选择退隐,乖乖坐在椅子上相亲




周九良听完马上就一个抱拳了老铁,目送满身菜香味的嫂子回厨房,孟鹤堂在旁边玩手机,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




你们两口子可真绝配了,他周九良是看着孟鹤堂长大的,孟哥年轻的时候也为爱情头破血流,坐在大该上飘在白云间,一正冠一履髯横刀立马,大风越狠他心潮呼啸,然后三十有五那年消停坐在椅子上相亲




这么两个透亮人约了几次,回家点头,可以,两家父母一握手,锣鼓喧天鞭炮齐鸣




那年他将而立,可孟鹤堂还叫他周宝宝,连婚礼现场孟嫂都拿着话筒招呼他,“来,周宝上来说两句”




周九良在下边先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前仰后合式大笑,整整衣服一步一个血脚印走上台,这些话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之后就开始打稿,时至今日勉强成型,比较满意,说啥都忘了,个不好使的小脑袋只记得自己笑自然中麻木,带着祝福和茫然在人声鼎沸中问旁边的空椅子




我姐姐用头发跟您换剪子没,赶紧给我,找功夫捅死他我要回家了




九良,有时候叫宝宝,来性叫大儿砸,“来家里吃饭啊!”“今天你俩咋回事,来家里吃完饭反省反省”“明天专场,来家里吃饭”“别跟我墨迹,过来吃饭”“你看你要是跟我犟,明天吃饭!”“减肥?!我也减肥,你跟我这么吃掉肉老快了”




孟嫂真是孟哥前世把肩膀磨秃噜皮才留的缘分,从食不知味味同嚼蜡到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,也没用多长时间嘛




成堆成堆好吃的不仅压住他内心不安分的跳动,无法见人的心思,一个个梦,还稳稳压住了他的秤




锻练他这个实诚孩子找理由越来越熟练,一撒谎眼珠子滴溜滴溜转的中少年也能盘腿坐在床上仰卧,面不改色却气喘吁吁对电话那头说“去不了啊嫂子,搁健身房起坐呢”




不可避免的往后想到那年他过生日,当天在孟哥家里做了一桌子菜,他却遛遛逃了,周九良心想的是,今年我过生日要顺一回意,孟鹤堂给他发了一张大家围着桌子的照片,他回给一张陕西路站牌的照片加笑哭表情




夜里他披着星星,枕着山睡着,有一个名叫三十岁孟鹤堂的人搂紧他,满腔爱意送上一个甜甜的礼物




几年来过的的第一个生日,快乐,睁眼后他匆忙买了最近的票往回赶,路上一看手机,未接来电短信微信海多,周九良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这么远的一个地方喝风饮露,折腾的腰酸背痛,但反正感觉有好多东西清醒了,只是提前也没通知大家让人操心,很过意不去



他挨个回了短信,解释原因耍宝卖萌,刚发出去孟鹤堂就把电话摇过来




跟谁去的?一个朋友,回来了吗?正回着呢,哦,那端开始絮叨,给谁过生谁没来,你跑那干嘛去,明天你嫂子要再给你安排个饭局,这次必须来昂




嗯,知道了




好像这一年的不如意苦心烦闷都留在了淌过他指尖的溪水里,到家后他锁上房门睡上整整一天,温暖踏实,密密织成摇篮保护他没有梦前来打扰




回忆不想停,继续追踪到第二天他裹紧衣服里的寒风去吃饭,坐在对面点菜他孟嫂神色认真,服务员随着指示一会记下一个菜,孟鹤堂出门迎别的哥们,屋子里就他们三,他包在厚厚的羽绒服里,大梦已醒,注视对面的目光变得柔和




这是孟哥的家,她很好,完美无缺




闹哄哄的桌上,大家把今天当做了有主人公的生日宴,周九良快被灌懵了,孟嫂一开始还笑着看热闹,后来看不行了就开始拦“诶你藏獒啊逮谁咬谁”




周九良职业精神还在,“长的跟个细犬似的,遇见硬的也怕”




他瘫在椅子上,眼前五光十色,孟鹤堂给他倒了杯温水在手边,“瞅你们给灌的,挺到位啊”,周九良喝完水笑了笑,扶着椅子站起来,往门外一指“吃好喝好啊,哥们颠了!”打着飘摇摇晃晃的出去了




孟鹤堂一看哪能放心,扭头跟桌上说我去看看,抓起外套赶紧跟上




周九良已经在前台结完账正准备回家,突然一只手从后头给他扶住,虽然深知这是必然结果,但还是一个激灵,酒醒了一大半,剩下那些都留给了推门走出去之后回到他怀里的寒风




这一路什么都没说,送到不能再送的路口,周九良摧他回去,孟鹤堂深深看了他一眼,拍拍他的肩膀




开心




开心




开心?




你为什么让我开心?




周九良愣在原地,十分奇怪,孟鹤堂,我从十七岁开始喜欢你,你谈恋爱时我没哭,你结婚时我没哭,陪你走过这么些年的路,我没流着泪过去,更别说现在我放利索,你怎么会觉得我不开心




泪腺前一层一层铜墙铁壁被孟鹤堂一个远去的背影尽数击碎,从此这两个字,堵住了他的左耳右耳




他放过自己,孟鹤堂也赶来救他,剩下的事不能再想了,否则时间也不会敢碰这功亏一篑




婚礼生日没斩断的不死根,一把火彻底彻底,彻彻底底,底底彻彻,干净了




这是自己,那是孟哥,我们还有工作与未来




一碗泡面放在他面前,孟鹤堂呼噜把头发坐下,笑着问“看什么呢,我一起就看你搁这神游,先吃点垫垫,你嫂子说在家里做饭”




周九良猛然回神,诺诺答应下来




再看窗外




天已经大亮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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